江苏省美术馆馆藏的名画中,有一幅是徐悲鸿先生1944年画的《猫》。一只花猫卧在岩石上,落款“悲鸿。甲申。”钤“徐”朱文圆印一方。裱画的绫绢上有两行竖写的跋,云:“悲鸿师下笔生动简练而雅洁高妙,所谓大家之作,处处有法度可循也。一九八三年一月观后,志于南京。黄养辉。”看完跋,再仔细看画,猫的两只眼睛便渐渐明亮起来,金黄色的眼球里眸子细长如线。
这样的猫眼,北宋文学家兼科学家的沈括在《梦溪笔谈》里谈及。原文云: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丛,其下有一猫,未识其精粗。丞相正肃吴公与欧阳公姻家,一见曰:“此正午牡丹也。何以明之?其花披哆而色燥,此日中时花也;猫眼黑睛如线,此正午猫眼也。若带露花,则房敛而色泽。猫眼早暮则睛圆,日高渐狭长,正午则如一线耳。”此亦善求古人笔意也。
欧阳修得到一幅古画,不知道画得好不好。亲家吴育见画,指出了这幅画的好,认为它画出了正午牡丹和正午猫眼所具有的特点。猫眼,早晨和傍晚眼珠子看上去都是圆的,太阳渐渐升高,眼珠子也渐渐变狭变长,到了正午就变得如同一条线了。可见画家观察生活细致入微。生活中处处有学问,疏于观察就会出差错。欧阳修是位大学者,可他在牡丹和猫眼的观察上不及博学的吴育。
法国作家波德莱尔在一篇题为《时钟》的文章中,也写到了猫眼。文章说,中国人从猫眼里看时辰。有一天,一位传教士走在南京城的大街上,发现自己忘了带手表,便问街头的一位小男孩几点了。那孩子迟疑了片刻,微笑着说:“你等等,我马上告诉你。”说着拔腿跑进小巷,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,怀里抱着一只猫。他指着猫的眼睛,毫不含糊地对传教士说:“你看,还没到正午呢!”传教士看看猫眼,再看看他,吃惊地说:“你说的没错。”
波德莱尔的这篇文章写于19世纪。也就是说,他写的这件事发生在我国的清朝。清朝,有位外国传教士在南京街头问时辰,问到一位小男孩。这位小男孩从猫眼里看时辰,让他感到惊讶。波德莱尔也感到惊讶,文章的第一句便是:中国人从猫眼里看时辰。